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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、姐姐是帝京第一美人,宫宴上与宋贵妃撞了衣衫。
2、母亲带着姐姐赔罪,贵妃笑吟吟地说都是小事。
3、可半月后,姐姐被匪徒当街劫走,侮辱至死。
4、姐姐出殡那日,贵妃送了一套华丽衣裙。
5、内侍带了她的口谕:「既然这么喜欢穿裙子,不如多带几件下去穿。」
6、三月后,我入宫成了皇帝的新宠。
7、即使千难万难,我也要给姐姐讨个说法。
8、上元佳节,长姐在灯会上被一伙贼人掳走。
9、三日后,她的尸体被扔到我家后院。
10、长姐生前冠绝帝京的脸被划得面目全非。
11、母亲见到尸身那一刻就昏了过去,向来冷硬的父兄也失声痛哭。
12、父兄劳苦半生,享誉士林,却也不能为她讨还一个公道。
13、人人皆知,长姐死于宋贵妃之手。
14、贤妃送了长姐一套衣衫,让她穿着来参加宫宴。
15、入席后,我们才发现那衣裙竟与贵妃相似。
16、贤妃笑着嘲讽贵妃人老珠黄,借着姐姐第一美人的名头与宋贵妃难堪。
17、母亲带着长姐多番赔罪,贵妃笑吟吟地接受了贵重的礼物。
18、可不过半月,长姐就被人掳走,惨死街头。
19、长姐出殡那日,贵妃的内侍前来送了一套衣衫,正是宫宴她穿过的那一身。
20、内侍带了贵妃的口谕:「既然这么喜欢穿裙子,不如多带几件下去穿。」
21、爹爹恨得想拔刀,被交好的叔伯拦住。
22、为了一大家子,我爹硬是气得在灵前吐血。
23、而我跪在灵前,似乎已经熬干了眼泪。
24、爹娘都不知道,那日贤妃的衣服本是送给我的,是长姐替我担下了。
25、长姐出殡第二日,我在父母身前跪下。
26、「女儿一定要为长姐讨个公道。」
27、母亲抱着我痛哭出声:「你又能如何呢?」
28、「翩翩已经走了,难道你要让我们再失去一个女儿么?」
29、良久,他问我:「你有什么打算?」
30、「害了长姐的人,我一个都不会放过。」
31、「你可知入宫后艰难险阻,稍有不慎就要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。」
32、「即使千难万难,我也要长姐九泉之下闭得上眼睛。」
33、我爹似乎一夜白头,人也老了许多。
34、天蒙蒙亮的时候,他跟我说:「去吧,我谢家人有仇必报,贪生怕死不是谢家家风。」
35、我替代姐姐,成了坐花车游城的花神。
36、街边的酒楼,坐着与民同乐的皇帝。
37、当今陛下爱美人,而我恰好生了一张芙蓉面。
38、花神节,不过是让皇帝记住我的脸的罢了。
39、皇帝上山求签,护国寺住持却突然对着东方面色大变。
40、护国寺方丈言之凿凿,说陛下今日从东方下山,会遇到天生凤命的女子。
41、皇帝对此深信不疑,带着人从东下山。
42、一片桃花林,我拎着风筝,刚好撞到了皇帝身上。
43、皇帝亲自扶我起身:「你是那日花车上的花神?」
44、我微微抬起头:「陛下记得臣女?」
45、这个表情我练习过无数次,仰慕中带着痴迷,连抬头的角度都是我计算好的。
46、「你这般的女郎,朕想不记得都难。」
47、我与皇帝同行下山,一路相谈甚欢。
48、再加上住持凤凰命的批注,归家后没几日,皇帝就传我入宫,为太后解闷。
49、这自然只是掩人耳目的说法,不过是为了给我入宫铺路。
50、而那日住持对我的批注,也传遍盛京。
51、连街头百姓都知道,谢家女天生凤命。
52、不久后,护国寺住持说自己得到天命感应,要出门远行。
53、临走那日,有人带着一个美妇人和七岁小儿,在城外十里处的野山林等他。
54、哪有什么天生凤命,不过是我恰好知道住持六根不净,京郊养着一位妇人,还为他生了个儿子。
55、我入宫前,爹爹把谢家多年培养的暗线都交给我。
56、我接过令牌,再次给我爹磕了一个头:
57、「要怕的是那些高高在上,利用权势害了长姐的人。」
58、我爹大笑一声,拎出一壶女儿红与我共饮。
59、这酒是长姐出生时我爹埋在树下的,本打算长姐出嫁之日再取出。
60、皇帝并非太后亲生,若算起来,太后与我反倒是有几分亲缘,我应唤她一句表姑母。
61、太后使唤我去御膳房送今日的菜单,路过御花园时,偶遇贵妃。
62、见到宋贵妃那一刻,我忍不住握紧了衣袖,力气几乎要把指甲按断,才强撑出一个笑,跟她行了礼。
63、宋贵妃高高在上地看着我,眼神轻蔑:
64、宋贵妃勾唇笑起来,像盛放的牡丹一样雍容,她昔日在闺中之时是出了名的美人。
65、我假作惶恐地跪下:「臣女无知,不懂宋贵妃娘娘的意思。」
66、宋贵妃冷哼一声,眼神如毒蛇,滑腻腻地在我脸上滑过:
67、「这宫里的花儿,开了又败的,一年一年,多得很,迟早是会枯的。」
68、我低眉敛目,轻声道:「娘娘说的是,今日这花谢了,明日那花便开了,哪有什么长盛无衰。」
69、宋贵妃面色一变,纤长如葱管的手指掐断一朵盛放的兰花。
70、「那本宫就祝谢二小姐常开不败。」
71、我垂着头,看着贵妃绣着精美花纹的裙摆。
72、日头越来越烈,我跪在御花园,宋贵妃带着一众妃嫔在凉亭里赏花。
73、若不是人多眼杂,就凭刚刚那几句话,宋贵妃怕是杀了我的心都有。
74、「谢姑娘,怎么让太后等这么久?」
75、太后跟前的陆姑姑前来,看到我跪在石子路上,忍不住眉心微蹙。
76、宋贵妃仿佛此刻才看到我一般,纤白手指轻掩嘴唇:
77、宋贵妃笑吟吟地看着我,似乎对这桩事极为满意。
78、「花无百日红,明白这个道理了么?」
79、我唇色苍白,头发狼狈地贴在脸颊:「婉蓉谨遵贵妃娘娘教诲。」
80、缝隙里露出一角明黄一角,我跟陆姑姑交换了一个眼神,放心地软倒下去。
81、「昔年,我跟祖父游学途经岭南,陛下率兵剿匪,在匪徒手上救下了我。
82、皇帝缓步走出来,深深地看着我。
83、我的惊讶恰到好处,慌乱地跪下,皇帝伸手扶住我。
84、我垂下头,仿佛心意被拆穿的娇羞少女。
85、宋贵妃的依仗是皇帝的爱,她多年盛宠不衰,不是我三言两语可以挑拨的。
86、但是没有哪个男人,能拒绝一个对自己死心塌地的女人。
87、而我要的,就是皇帝的这份怜惜。
88、我心中一片冷意,脸上故作为难:「臣女不愿陛下为难。
89、陆姑姑适时补上:「谢姑娘不是傻,是心里记挂陛下。」
90、太后坐在我身边,满意地看着我。
91、昏黄灯光下,太后保养得宜的容颜如花般美艳。
92、她还这样年轻,却要在幽深的皇宫里,等待花谢那一日。
93、「婉蓉,哀家要的不仅仅是一个受宠的妃子,你明白么?」
94、太后是天生的政治家,纵然是女子身,朝堂上也有她的棋子。
95、我从不曾觉得,扳倒宋贵妃就算是为长姐报仇雪恨。
96、给予宋贵妃如此权力的,是金銮殿上那个被美色迷了眼的皇帝,如果不是他放任宋贵妃娇纵跋扈,焉能如此?
97、我握住太后的手:「谢家,也想要。」
98、太后唇角锋利,轻轻勾起,满意地点了点头。
99、如果不是那桩意外,今秋九月,她就应当穿上嫁衣,嫁给自己心仪的少年郎。
100、宫内外皆知,谢家女儿入宫便封妃,是皇帝的新宠。
101、上次离宫后,皇帝就以我侍疾有功为名,借着太后的名头,封我为容妃。
102、她为我和长姐备了两份嫁妆,却不承想一份都没用上。
103、我封妃后,最担忧的不是宋贵妃,而是那日用姐姐作筏子的贤妃。
104、如今我与她同在后宫,论家世论恩宠都强于她。
105、我未去难为她,她便主动找上门跟我求和。
106、「早知道妹妹非池中物,一直想与妹妹结交,却没机会得见。」
107、「蒹葭倚玉,姐姐这话我实在不敢当。」
108、贤妃故作坦诚:「我不跟妹妹绕圈子。当日之事是我不对,但我也不曾想到宋贵妃如此跋扈。」
109、我笑着摆摆手,眼神真挚:「我知姐姐为难。
110、「也知道冤有头债有主,我与姐姐,应当摒弃前嫌守望相助才是。」
111、我的大宫女小翠问我:「娘娘,当真要与贤妃结盟么?」
112、我垂眸笑了笑:「小翠,这世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好,若是有人本来不喜欢你,却突然对你殷勤起来,那你就要当心了。」
113、贤妃当真是要与我结盟对付宋贵妃么?
114、这后宫早就有一套生存模式,如一潭死水。
115、贤妃自有她的相处之道,比起宋贵妃,她怕是更不想让我出现。
116、更何况,她也是害了姐姐的仇人。
117、我笑了笑,长姐也夸过我头发生得好。
118、她在时总是喜欢为我梳头,我喜欢的钗环首饰,长姐看到就会买给我。
119、如果长姐不那么宠我,或许就不会招来祸事了。
120、但若那日死的是我,长姐亦不会坐视不管。
121、「妹妹如今风头正盛,是宋贵妃眼中钉肉中刺。
122、「正所谓,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,妹妹可要早做准备。」
123、我拍了拍她的手:「姐姐的心意,我明白。」
124、贤妃的婢女倒酒时,不慎把酒洒到了我的衣衫上。
125、昨日她跟我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,让我趁此机会做局,拉宋贵妃下马。
126、「妹妹可知道汉朝陈皇后?这巫蛊之术,是陛下的死穴。」
127、贤妃说,偏殿藏着她提前准备好的巫蛊娃娃。
128、我也按照她的意思,让小翠引来了皇帝。
129、只是偏殿里没有什么巫蛊娃娃,只有提前准备好的情药,和一个能要我命的男人。
130、偏殿大门紧闭,来的不仅仅是皇帝。
131、不堪入耳的声音自门内传出,贤妃诧异地出声:「这房里进去的,不是容妃妹妹么?」
132、皇帝面色铁青:「光天化日,不知廉耻!
133、「来人!把这两个腌臜东西拉出来!」
134、宋贵妃站在皇帝身后,温柔小意地劝他不要动气。
135、这一招一石二鸟,她肯定是满意极了。
136、只是门推开的那一刻,我才姗姗来迟。
137、「大家怎么都在这?我看前面一个人都没有,还以为你们把我扔下了呢!」
138、我走到贤妃跟前,嗔怪地看她一眼。
139、贤妃表情僵硬,抖着唇看我,仿佛见了鬼一般。
140、而我贴在贤妃耳边轻声道:「当然是,姐姐想见的人啊。
141、在贤妃见了鬼一样的眼神中,房间里出来的,是住在她偏殿的李采女,和她那前途大好,刚刚升任内宫禁卫首领的亲弟弟。
142、皇帝在见到人的那一刻勃然大怒,当即下旨让人把这两个狂悖之人带下去处死。
143、臣子在宫中与妃嫔苟合,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。
144、今天是个好日子,贤妃九族都要升天。
145、「陛下,臣妾的弟弟是冤枉的啊!陛下!」
146、贤妃被带下去之时还在求饶,眼看无力回天,她咬着牙道:
147、「陛下,此事另有隐情,这房里——」
148、她想坦诚自己的谋划,陷害妃嫔的罪责总归比现在小。
149、只是很可惜,宋贵妃不会让她有机会牵扯到自己。
150、她一个眼神示意,贤妃被堵了嘴。
151、「还不快把贤妃带下去,难道还要让陛下见这等脏污之事么?」
152、贤妃被脱离之时,看我的眼神似要吃人,凶狠中带着绝望。
153、姐姐,一点小礼物,其他人也很快会下来给你磕头赔罪的。
154、发生这等丑事,宋贵妃的生辰宴自然办不下去,皇帝也无心留在这个绿油油的地方,冷着脸离开。
155、我与宋贵妃行礼道别时,宋贵妃看我的眼神轻蔑又忌惮。
156、我垂下眼帘,掩去眼底淡淡的笑意。
157、「小小年纪,下手如此狠辣,当心害人终害己。」
158、贵妃冷冷瞪我一眼,身侧的大宫女拉了拉她的衣袖,她冷哼一声,眼含愠怒转身离开。
159、她还得去处理贤妃,以防贤妃狗急跳墙,攀咬到自己。
160、只是夜路走多了难免遇到鬼,贤妃娘娘就自求多福吧。
161、我到太后宫中时,她正在池边喂鱼。
162、她偏过头,眼中含笑:「我只是给你出了点人力,贤妃弟弟和李采女的事是你自己心细,局也是你设的,不必自谦。」
163、我过去,接过宫女手中的食盘,伺候着太后喂鱼。
164、「很好,禁军统领这一番定是要换人。」
165、太后慢条斯理道:「按照资历,下一任禁军统领,是哀家的人。」
166、太后擦了擦手,拉着我一同起身:「哀家入宫时才十七,先帝已经四十有一,连还是太子的皇帝都比哀家大了三岁。」
167、太后是继后,也未曾留下子息,却凭着出色的政治素养站稳脚跟。
168、时至今日,谁也不敢小觑这位美丽且尚年轻的皇太后。
169、「我母亲那时很是伤心,皇后虽荣耀,但我家富贵已极,若不是圣旨下来,她从没打算送我入宫。」
170、「那娘娘您呢?也觉得伤感么?」
171、太后眼底浮起淡淡笑意:「哀家不觉得。
172、「知道自己要做皇后那日起,哀家就高兴得不得了。
173、「这话,哀家不曾对别人说过,婉蓉,你可知晓哀家为何高兴?」
174、我也跟着轻笑:「姑母天生就是要站在万人之上的。」
175、太后的脸庞似乎带着奇异的光彩,握着我的手也开始用力:「你说得对。
176、「若是不做皇后,哀家只能在后宅蹉跎一世,成为丈夫与父兄的点缀。
177、「但入了宫,就万事不一样。父兄再疼我,也不过让我比别的女郎多几分自在,可我成了皇后,整个家族都要以我为先。
178、「婉蓉,你知道女人把权力握在手里是什么感觉么?」
179、我迟疑着摇摇头:「臣妾不知。」
180、「那才是真正的自在,你若是有了翻云覆雨的能力,别说是为你姐姐报仇雪恨,就是让皇帝跪在你姐姐墓前磕头,也未尝不可。」
181、「哀家说过,我要的,不仅仅是后宫里一个受宠的妃子。
182、「你是个聪明人,也不应当只是留在后宫里。」
183、这是我第一次在一个女子身上,看到这样勃发的生机和对权力的渴求。
184、但是这不难看,相反,我能感受到我心底在跃跃欲试。
185、在这个世道,女人是没有资格主宰自己的命运的。
186、如贤妃,入宫多年,诞下皇嗣,生死还不是掌握在皇帝一句话之间。
187、姐姐死于宋贵妃之手,却又是谁给了宋贵妃这样的能力?
188、我恨贤妃明知宋贵妃心狠手辣,却为了争一时意气陷害无辜之人;也恨宋贵妃明知冤有头债有主,却还是为了无关痛痒的几句嘲笑害我姐姐。
189、他昏庸无道,刚愎自用,亲小人远贤臣,纵容宋贵妃杀人害命,祸乱朝纲。
190、但是皇帝却不曾因为她的死产生半分仁慈之心。
191、贤妃母家被清算得很彻底,大雨下了一天,似乎也冲淡了贤妃亲人留下的血迹。
192、隔日艳阳天,宫中就好像从未有贤妃这样一个人存在一般。
193、无人时,我把当日伪造贤妃字迹,招她弟弟入宫的手谕燃尽,烧给长姐。
194、小翠问我:「娘娘是何时知道贤妃有害人之心的?」
195、她以为自己稳坐钓鱼台,即使出了问题,也有宋贵妃在前与我对峙,无论如何都牵扯不到她。
196、螳螂捕蝉,黄雀在后,贤妃自以为是黄雀。
197、却不知从一开始,我就是为她设的局。
198、李采女是贤妃的侍女,跟她一起长大。
199、宫宴那日送我衣服恶心宋贵妃的计划,便是出自李采女之口。
200、入宫侍疾时,我看到贤妃弟弟腰上的香囊是湘绣。
201、京中没有湘绣大家,倒是李采女素来擅长湘绣,我留了心思探查。
202、果真查到他二人有私情,李采女入宫后也没有断。
203、贤妃跟宋贵妃为我量身定制,设下毒计,我也就将计就计。
204、总归今日皇帝是要绿云罩顶的,房里厮混的是谁又有什么区别呢?
205、至于宋贵妃事先准备的那个男人,尸体由太后派人隐秘运出,此刻正端端正正地摆在宋贵妃母家的后院里。
206、「你不要急,剩下的人,我会一个一个送下去。」
207、贤妃倒台后,宫中妃位,便只有我和宋贵妃。
208、皇帝宠爱宋贵妃,但我也一样得宠。
209、毕竟,在皇帝心里,我只是一个为他入宫的痴情女子。
210、男人从不会怀疑自己的魅力,更何况他还是天子。
211、因着这一份真心,皇帝对我格外恩宠。
212、而我父兄出身清流,我祖父的画像如今还挂在名臣阁中,比宋贵妃又多了几分世家底蕴。
213、宋贵妃的依仗,只是美貌和皇帝的宠爱,她哥哥官至户部尚书,靠的也是宋贵妃得宠。
214、但即便如此,她也有本事让我姐姐惨死街头,让我家有冤无处诉有仇不得报。
215、只要皇帝宠爱她一天,她就能凌驾于所有人之上。
216、晨起,我与其他妃嫔同去给太后请安。
217、太后还没到,我跟宋贵妃一左一右坐下。
218、宋贵妃见我一脸怒意,我对她回以温婉笑意。
219、看来送到宋贵妃家的尸体被发现了。
220、宋贵妃咬牙切齿低声道:「看你能猖狂到几时!」
221、我端起茶杯润了润唇,轻声道:「花无百日红,这也是贵妃娘娘教给臣妾的话。」
222、宋贵妃能得宠多年,自然有她的本事。
223、但她有个致命的弱点,她太想要独占皇帝的宠爱,也太看中自己跟皇帝的情谊。
224、请安过后,太后叫孙姑姑留下我。
225、「皇帝如今行事越发不成样子了。」
226、太后似是叹息一般道:「先帝倒还有几分治世的本事,如今这位可真是,啧。」
227、她哂笑一声:「婉蓉,你的目光要放长远,不要只想着后宫这一线天光。
228、「你姐姐的仇迟早能报,但除此之外,你能做的事情还有很多。」
229、太后的手温热细腻,轻轻盖在我手背上:
230、「但愿你我都能成为最后的赢家。」
231、我抬头,眼神坚定:「赢家,只能是我们。」
232、入宫第四年,我与宋贵妃依旧势同水火。
233、连带着前朝,我们两家也各自为政,互不相让。
234、我一日也未曾忘记姐姐死时候的惨状,总有一日,我会让宋贵妃和皇帝也这样凄惨。
235、只是在那之前,我需步步为营,谨小慎微。
236、太后很信任我,但明面上,我与她并不亲近。
237、连宋贵妃都不曾看出,我其实在为太后做事。
238、在宋贵妃想尽办法争宠之际,我为皇帝献上了两位美姬。
239、皇帝眼神似醉非醉,拉着我的手低声问道:「蓉儿不会吃醋么?」
240、我目光婉转看着皇帝:「臣妾不敢欺君。
241、「陛下宠爱他人,臣妾也会心生落寞,但比起这些,臣妾更想让陛下开心。
242、「秀云和秀玉不仅相貌脱俗,还擅医理通音律,能为陛下推拿解闷儿。
243、「只要是对陛下好的,臣妾都愿意做。」
244、我依偎在皇帝身侧,垂下眸子,掩去眼底的冷意。
245、秀云和秀玉,是太后养了多年的秘密武器,身家清白又美貌脱俗。
246、皇帝得到两个美姬,甚至罢朝一日。
247、他越是宠爱新人,宋贵妃就越发坐不住。
248、宋贵妃其实是个聪明人,但是她错误地预估了自己在皇帝心里的地位。
249、她想要故技重施,叫人把秀云和秀玉带去自己宫里,私自责罚。
250、这些年,仗着皇帝的宠爱,她责罚过无数嫔妃宫女。
251、而皇帝得知后,她撒娇弄痴,解释成小女儿的骄纵,便能安稳度过。
252、只可惜,这一次,皇帝急匆匆赶来,破天荒地发了火。
253、秀云挨了板子,衣襟浸出血,秀玉也鬓发散乱,两腮红肿。
254、但风姿却不减分毫,依旧是绝代佳人,反倒是更惹人怜惜了。
255、我跟着皇帝进来,就惊呼一声:「贵妃娘娘怎能下如此狠手!
256、「纵使娘娘记恨云嫔玉嫔得宠,也不应私自责罚啊!」
257、我给宋贵妃的行径定了性,皇帝怒火更盛。
258、秀云倚靠在秀玉身上,美目半阖,凄凄惨惨叫了一声:「陛下!」
259、皇帝怜惜不已,赶忙叫人过来把她们带下去查看。
260、宋贵妃想要跟从前一般,对着皇帝撒娇。
261、「你身为贵妃,竟然无故责罚妃嫔,有何脸面做六宫表率?
262、「宋贵妃残害宫嫔,私德有亏,不堪为妃,降为昭仪!即日起六宫事务交由容妃处理,宋昭仪禁足三月,以儆效尤!」
263、已经是昭仪的宋贵妃委顿在地,泪盈于睫,哀哀戚戚地叫着陛下。
264、可皇帝急着去看他备受委屈的新宠妃,根本没有空理会她了。
265、我站在庭中,饶有兴趣地欣赏了一番宋昭仪的丑态。
266、「跟宋昭仪比起来,贱人二字,本宫愧不敢当。」
267、以色事人者,色衰而爱弛,而深宫中的女人,即使容色依旧,也一样会爱弛。
268、她可曾想过,自己又能盛放几日呢?
269、宋昭仪毕竟盛宠多年,待过些时日,皇帝就又会想起她的好。
270、太后笑着点点头:「你说得没错,禁足对于宋昭仪来说只是有些难看,却也称不上伤筋动骨。
271、我知道,这不是询问,而是考教。
272、「宋昭仪禁足,影响最多的其实她的哥哥,户部尚书宋承安。
273、「爹爹说,岭南大水,户部拨款赈灾,宋承安中饱私囊。
274、「既然后宫不能对她斩草除根,那么就从前朝下手。」
275、「宋承安贪污的证据,哀家已经叫人整理好,后日早朝就会有人上达天听。
276、她扶我起身:「你我之间,无须虚言。
277、「哀家要做的事情,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。
278、「但此事若是成了,你我就能名留青史,创古今开天地。
279、我入宫之前,我爹也曾问我:「此一行生死难料。你怕不怕?」
280、不管是当初还是现在,我的答案都是不怕。
281、此事冒天下之大不韪,前路更是艰难险阻。
282、但我也想跟太后一同开创一个新的时代。
283、纵然这条路行至最后,手上会沾满鲜血,我亦在所不惜。
284、若有机会站在权力的顶端,我当然会倾尽所有。
285、这不仅仅是为了我自己,更是为了千千万万个如姐姐一般,被人无故残害的女子。
286、岭南水患,哀鸿遍野,民不聊生,赈灾的粮食却都是霉米。
287、宋承安贪污的账本在他养的外室家中寻到,竟是整整贪了八万两。
288、证据确凿,皇帝震怒,当即就下了大狱。
289、宋家最大的依仗,此刻还在禁足,尚且不知道家中变故。
290、「蓉儿,你说朕当真是个好皇帝么?」
291、嘴上说的却是:「陛下是臣妾的天。
292、「若不是您当年剿匪及时,臣妾恐怕早就死了。
293、「陛下,岭南一事,错不在您,您不要自责。
294、「要怪也应该怪那些贪官污吏,辜负您的信任。」
295、皇帝把我揽在怀里,动容道:「还是蓉儿懂朕的苦楚啊。」
296、我轻声道:「昭仪娘娘也一定能理解陛下的。」
297、皇帝明明前几日才对宋昭仪动怒,此刻却又唉声叹气。
298、「是朕对不住她,如今民怨四起,朕是保不住她哥哥了。」
299、你看,岭南饿殍遍地,灾民易子而食,如此惨状,皇帝竟然还在说自己对不住宋昭仪。
300、她以死相逼,跑到皇帝面前哭求。
301、「陛下,您怎么能这样对臣妾啊?
302、可她越是这样,皇帝心里就越烦。
303、他会不自觉地想起我昨夜说的话。
304、「若是昭仪娘娘心中有陛下,定然不会让陛下为难的!」
305、她像个无头苍蝇一般,不知道该怎样救下自己的嫡亲兄长。
306、而我留下的种子,开始破土生根。
307、宋昭仪越是求情,越是跟皇帝谈从前,皇帝的心就越冰冷。
308、当日她对我长姐痛下杀手的时候,是否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会祸事临头呢?
309、可我偏要让她也尝尝至亲离世的痛苦。
310、看着自己在意的东西一件一件失去,在追悔莫及中走向灭亡才是最好的报复。
311、宋昭仪折腾了许久,还是没能保住宋承安。
312、他死的那天,宋家一并抄了家,宋家的人,宋昭仪一个都没护住。
313、得到消息那一刻,她就晕了过去。
314、你看,为了一件衣服就能害无辜女郎惨死的人,也会为家人悲痛欲绝。
315、而皇帝许是不想见她,没有立刻解除她的禁足。
316、皇帝跟着秀玉秀云赏花之时,我去看了一眼宋昭仪。
317、她瘦了很多,见到我时恨不能杀了我。
318、我缓缓勾唇,欣赏着她狼狈的样子。
319、「宋昭仪,你可千万不要放过我。
320、「以后的日子还长着,你且慢慢看。」
321、「如今皇帝虽不想见宋昭仪,但到底还是有几分情谊在。
322、「过一段时间难保她会东山再起。」
323、太后笑了笑,轻轻颔首:「总归是一件好事。」
324、姐姐遇害后的第五年,我把宋贵妃的兄长也送下去陪她了。
325、「你既然担心皇帝还惦记着宋昭仪,不如就斩草除根吧。
326、「让皇帝根本没有心思想宋昭仪,不就解决了么?」
327、皇帝在位这么久,也到了他该偿还的时候了。
328、云游多年的护国寺方丈,终于回京了。一同跟来的,还有他路上收的小徒弟,年方五岁。
329、皇帝素来信任方丈,立即要出宫去见。刚一相见,方丈就吓得跌坐在地。
330、皇帝吓得不轻。立刻带着方丈进宫。
331、我与方丈擦肩而过,我笑着迎向皇帝。
332、方丈几不可闻地对我点点头,于是我的笑意更盛。
333、「陛下,宫中果真有妖星临世!」
334、方丈一脸愁容,嘴里念念有词,拉着他的小徒弟走走停停。
335、方丈虎目圆睁,怒喝一声:「妖孽!」
336、应声倒地的,是才被允许出门的宋昭仪。
337、我惊呼一声:「宋昭仪这是怎么了?」
338、方丈闭着眼,脸色极难看,他不动,也没人敢动。
339、一刻钟后,方丈才睁眼,还未开口就吐出血来。
340、「贵妃娘娘不是妖星,但是妖星投生在她肚子里。」
341、她下意识看向皇帝,四目相对,却发现皇帝眼中带着冷意和杀机。
342、她茫然环视一圈,难得有几分无措,瑟缩在原地。
343、「臣妾这月葵水未至,竟然是有身孕了么?」
344、她含着娇羞望向皇帝,却发现皇帝面色依旧冰冷地可怕。
345、太医早就候在殿外,当即进来诊脉。
346、「恭喜陛下,昭仪娘娘有孕在身了。」
347、可大殿内,除了宋昭仪,无人觉得这是一件喜事。
348、皇帝信任方丈,也不会怀疑他跟后妃有勾结。更何况,宋昭仪怀孕这件事,大家都是刚刚得知。
349、秀云紧紧拉着皇帝的衣袖,声音发颤:「难道,灾星就在宋昭仪的肚子里?」
350、宋昭仪此刻才从喜悦中察觉到不对,脸上的笑意还没有褪尽,她茫然地问了一句:
351、无人看到的地方,我缓缓勾起唇。
352、贵妃娘娘,您又要失去一个亲人了,这一次是你未出世的孩子。
353、皇帝刚要起身说话,突然一阵天旋地转,软倒在地。
354、若不是秀玉跟秀云扶着,只怕当场就要以头抢地。
355、而宋昭仪还茫然不知发生了何事。
356、我好心地为她解释:「宋昭仪,护国寺的方丈预言宫中有灾星临世,刚刚预言到灾星就在你肚子里。」
357、她脸色迅速变得苍白:「贱人,是你要害我皇儿!」
358、我笑了笑,贴在她耳边轻声道:「是又如何?」
359、言罢,我也奔向皇帝身边,焦急地等着太医诊脉。
360、而宋昭仪则被带去偏殿看管起来。
361、我早就知道宋昭仪怀孕了。秀玉擅医术,家传相术,不必诊脉便能看出妇人是否有孕。
362、直到宋昭仪怀孕那一刻,我跟太后立刻商议了这个计策。
363、水能载舟亦能覆舟,若是宋昭仪怀了妖胎,甚至能危害到皇帝的安全。
364、而宋昭仪,也会再一次失去重得圣心的机会。
365、皇帝悠悠转醒,立刻下旨让宋昭仪打胎。
366、我会一直赢下去,直到所有害死长姐的人都下去见他。
367、昏黄灯光下,太后的下颌线紧绷而流畅,白得像一块冷玉。
368、「皇上的身子已经被掏空了,看着花团锦簇,其实内里破败不堪。」
369、「恭喜娘娘,多年筹谋,终于得见曙光。」
370、今日皇帝会晕倒,盖因殿内提前燃了香,那香与他体内的毒相克,闻久了身体自然受不了。
371、皇帝不知道,他宠爱有加的两位爱妃,都是太后的人。
372、至于太医院,如今早就遍布太后的人了。
373、在皇帝不曾注意的时间里,他早就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,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。
374、自那日后,皇帝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。
375、「云游时得来,陛下混水掺服,一日三次。」
376、在太后的示意下,太医皆称此丹无毒。
377、于是,这枚可以让皇帝走得更快的丹药,就堂而皇之地成了皇帝每日必服的救命良药。
378、自那以后,他也越发不爱处理政务。
379、再一次看奏折睡着后,我担忧地跪在他身侧看着他。
380、「陛下,您不能如此不顾惜身体啊。」
381、皇帝迟钝地叹声气:「朕又有什么办法呢?」
382、我轻声道:「太后是您的嫡母,膝下无子,与您一条心又历经两朝。
383、「更何况,她是女儿身,于陛下毫无威胁。」
384、不久后,皇帝带着秀云秀玉去了行宫养身体。
385、太后筹谋多年,第一次正大光明地处理政务。
386、她已经不再如当年那样年轻,眼底对于权力的渴望和勃发的野心却更胜当年。
387、「此事容不得半点差池,孤不能急。」
388、走到今天这一步,我们都不能急。
389、一开始,皇帝还有模有样地过问政事,见太后处理得极好,朝臣也没有多少非议,便安心在行宫住下,每日里带着一种没人鬼混。
390、那丹药看似让人精神抖擞,实则无异于杀鸡取卵,耗费的是他所剩不多的生机。
391、自妖星事件后,皇帝再也没有想起当年宠爱有加的贵妃。
392、贵妃当日说:「这宫里的花儿,开了又败的,一年一年,多得很,迟早是会枯的。」
393、皇帝身边总有新鲜的花儿,她当日是否预料到自己也有枯萎那一日呢?
394、入宫之前,我把嫡姐为我绣的香囊一同带来,挂在床头,这样就好像姐姐也陪在我身边。
395、我幼时怕黑怕打雷,每逢雨夜,姐姐就宿在我房里。
396、那些漆黑又可怕的夜晚,都是姐姐轻声哄着我入睡。
397、她站在我一丈开外,眼中含泪,急急地唤我名字。
398、她再一转身,美丽的容颜突然像跌在地上的瓷器一样碎裂,鲜血从她脸上涌出,染红她的衣襟。
399、长姐绣的香囊掉落在我枕边,我忽然一阵心悸。
400、我门口应有宫女守夜,夜里我发出声音,她们就会问询伺候。
401、房间里弥漫着奇异的味道,我的头也痛得厉害。
402、片刻后,殿门被推开,我只看到一双脚站在床前,用力地刺下去。
403、趁着这机会,我拿着刀对着来人的腿用力刺下去。
404、在他吃痛后缩之际,探出身又补了一刀。
405、我抬头,看到了衣衫凌乱似是胡乱套上的太后,正站在门口,一脸惊魂未定。
406、跟太后一路出去,才发现宫内外一片肃杀,还有些来不及收拾的尸首叠在墙角。
407、太后拉着我的手,似是有些紧张,握得比平日里都紧。
408、「宋昭仪失了孩子后,勾结南平王,趁着陛下不在宫里,带兵逼宫。
409、「南平王死于乱刀,但是宋昭仪我没有处理,关在诏狱。」
410、她侧首看向我:「等着你亲自处理呢。」
411、我一愣,随即心底升起一股暖意:「谢谢姑母。」
412、「比起姑母,孤更希望,你有朝一日唤孤一声陛下。」
413、太后拍了拍我的手:「是啊,快了。
414、「孤若是汉高祖,你就是孤的子房。
415、「你我君臣,是一定要为天地立心,为生民立命,为往圣继绝学,为万世开太平的。」
416、分别之际,我问太后:「行宫可有叛党?」
417、太后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:「当然可以有。」
418、诏狱一片漆黑不见天日,里面的空气似乎都格外阴冷。
419、就着墙上昏暗的灯,我看到了关在最里面的宋昭仪。
420、她姿容狼狈,再不是初见时那般雍容华贵。
421、我拉过一把凳子,笑着坐在她对面。
422、身后,小翠姗姗来迟,带着当日贵妃送到我家的衣衫。
423、「贵妃娘娘,您看这裙子眼熟么?」
424、她甚至都不记得这件衣服,却为了它,害得我姐姐如此惨。
425、她怎么可以不记得,这衣服上挂着的,是我姐姐的一条无辜性命。
426、「娘娘当日送了这衣服给我姐姐,今日,我替姐姐还回来。
427、「娘娘说花无百日红,您如今,又红了几日呢?」
428、我接过小翠递给我的刀,示意狱卒把宋昭仪带出来。
429、她狼狈地趴在桌子上,身后两个狱卒按着帮她把衣服换上。
430、我看着她换好的衣服,冷冷一笑:
431、「上不了台面的东西,果真穿得不如我姐姐美。
432、「你就穿着这件衣服上路吧,日后见了我长姐,记得磕头认错。
433、「我姐姐人好,兴许不会难为你。」
434、擦拭刀上血痕之时,我心里轻声默念了姐姐的名字。
435、阿姐,五年了,这些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。
436、我想起了今日落在我枕边的香囊,和那个将我唤醒的梦。
437、冥冥之中,阿姐仍旧在用她的方式保护我。
438、如果没有这些人,我阿姐就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子!
439、太后说,宫变那日,行宫也被贼人攻击。
440、皇帝受了重伤,不得转移,太医都被派到了行宫,连着几个辅政大臣也跟着去了。
441、我作为后宫最高位分的妃子,自然也要亲至。
442、我轻声道:「父亲,宋贵妃已经伏法了。」
443、父亲脚步微滞,伸出手拍了拍我的肩膀:
444、「你阿姐九泉之下,可以合眼了。」
445、我爹没有回我的话,缓步推至身后,仿佛刚刚的对话不曾发生一般。
446、太后提前准备了尸身,由宗室和辅政大臣验明正身。
447、运尸体回去的路上,秀云被诊出了喜脉。
448、大行皇帝没有留下子嗣,本应由太后在宗室过继。
449、而如今秀云有孕,若是男孩,大行皇帝就算是后继有人,大宗有嗣,自不会传小宗。
450、他们忍不住在心中想,万一是个女儿。
451、无论秀云生的是男是女,哪怕生了块石头,她也只能是公主。
452、陛下驾崩,监国重任又重新落回到太后身上。
453、国不可一日无君,宗室也有人闹起来,骂太后女主政牝鸡司晨,惟家之索。
454、但太后手握禁军,朝中如今大半都是太后的人,谁又能拿她如何呢?
455、我带着宋贵妃的脑袋,去看了被关在笼子里的皇帝。
456、这是太后早就答应我的,给我机会手刃仇人。
457、皇帝如今像丧家之犬一般,蹲坐在半人高的笼子里。
458、开门后,他眯了眯眼睛,似是久不见光。
459、「陛下,臣妾给您带了礼物过来。」
460、他急切地握住栏杆:「你是来救朕的么?
461、「好蓉儿,朕就知道你不是抛下朕!」
462、皇帝这才发现,事情似乎并不是他想得那样美好。
463、秀玉拎着水桶劈头盖脸地浇下去。
464、冷水淋下来,皇帝似乎真有几分清醒,哀伤地扒着栏杆对我说:「蓉儿,朕知道你心里有朕,你救救朕,待朕回宫你就是皇后!」
465、我哂笑一声:「皇后有什么好做的!
466、「更何况,陛下,您如今已经驾崩了,外面正在办的就是您的葬礼啊。」
467、皇帝瑟缩着退后两步,惧怕地看着我,嘴唇都有些发抖,强撑着道:
468、「外面都是朕的肱股之臣,不会就这么放弃朕的。」
469、你连朝堂姓甚名谁都不知晓,还谈什么肱股之臣?
470、「陛下,您放心,前朝未乱,太后娘娘替你撑着呢。
471、「再过些时日,太后娘娘登基称帝,你就是死也闭得上眼睛了。」
472、皇帝目眦欲裂:「你竟然投奔了太后!」
473、秀玉冷哼一声:「蠢货,我跟婉蓉姐姐本就是太后的人。」
474、她眼底一片深深恶意:「对了,我姐姐有孕在身了。」
475、皇帝眼神一亮,还没来及说话,就被秀玉接下来的话打击得体无完肤:
476、「孩子当然不是你的,陛下,你生来就不良于子嗣,那日被你亲自下旨打掉的妖星,可能是你此生仅有的子嗣呢。」
477、惊闻噩耗,皇帝委顿在地,似乎失去了最后一丝精气神。
478、但秀玉意犹未尽:「陛下不觉得我生得眼熟么?
479、「昔年你看中臣子之妻,借由酒醉强迫我母亲,后来母亲悬梁自尽,我父亲也跟着去了。你知晓后,却安了莫须有的罪名给我爹,还不许我爹娘合葬。
480、「陛下,你看,你的报应来了。」
481、待秀玉说完,我才将装着宋贵妃头颅的锦盒打开。
482、「陛下,你宠得贵妃无法无天,劫持我姐姐凌辱致死,你都未曾过问,想来是真爱宋贵妃。
483、「我把她的头带来陪你了,你欢喜么?」
484、皇帝的精神脆弱的可怕,看到宋贵妃头颅那一刻,竟然大叫一声,便溺横流,昏死过去了。
485、秀玉看着墙上的刑具,满面寒霜。
486、「婉蓉姐姐,我要让他通通尝试一遍才能解心头之恨。」
487、我出门时,皇帝仍未咽气,只是舌头被割了后无法出声,不再发出惨叫。
488、宫变后十三年,太后终于名正言顺地称帝。
489、此时她已不再年轻,却依旧英姿勃发。
490、她称帝后的第一道旨意,是设立尚书台,封我为尚书令。
491、「朕说过,朕与爱卿日后定会留名青史。」
492、不出意外,她就是大周未来的皇太女。
493、太后不在意血脉,也不打算亲自生子。
494、「女子生产如同过鬼门关,朕不欲冒这个风险。
495、「只要继任之君是女郎,朕的意志就能传下去。」
496、秀云生产后,开始一力督办女学。
497、女主登基,世家大族也开始注重女郎的教养,上行下效,如今女郎亦可以顶立门户。
498、不少读书的女孩甚至不知,从前只有男人能入朝为官。
499、太后称帝后,后宫养了诸多俊秀公子。
500、把男人放到女人的位置上,他就变成了女人。
501、并不是女子天生眼光小气,只是她们没有机会罢了。
502、英宗在位期间,黎民得离战国之苦,君臣俱欲休息乎无为,天下晏然。
503、刑罚罕用,罪人是希。民务稼穑,衣食滋殖。
504、英宗为人,仁而爱人,与尚书令谢氏婉蓉君臣相得,引为佳话。
505、再次声明:转载文,如有侵权,联系后删除
关于本次花无百日红和完的问题分享到这里就结束了,如果解决了您的问题,我们非常高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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