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多朋友对于花满楼岁月和老韩讲了一个故事不太懂,今天就由小编来为大家分享,希望可以帮助到大家,下面一起来看看吧!
这天是芒种。徐得福交代春香婶午后回一趟老屋,把床板挪出天井,洗刷干净。顿了顿,又说,还有酒甑。
春香婶眼一瞪,雨从上月中旬开始下到现在,就没停过,是不是你的脑子也灌了水?
徐得福紧盯手机,头也不抬,放心洗,明天一准儿天晴。天不晴,下月烟钱随你扣。
春香婶瞪眼变眯眼,这可是你说的。
荷花开满塘时,老屋已整葺一新。徐得福从医院接回了阿姆。他抱着她跨过火盆,像抱一捆稻草,毫不费力。老屋角角落落用菖蒲艾茎桃枝煲的水洒过,潮气被植物清香取代。日光从天井上方倾泻,铺在圆石上,晶莹发亮。数日前,阿姆在疗养院摔了一跤,送医院拍片发现股骨碎裂,医生建议手术。徐得福顾虑阿姆九十多岁的高龄,与春香婶商量,还是接回老家颐养。
跌打医生交代,一天要敷两次药。药是用十几种植物根茎捣的,需用白酒做引煨热后敷到伤处。徐得福拿着药为难起来。春香婶一把接过,你不方便,我来。徐得福退到门外,只听得里头阿姆声声哀号和怒骂。阿姆自患阿尔兹海默症后,早已不认得任何人。
春香婶敷完药出来,一头对上徐得福呆愣的眼神。傻看啥?春香婶嗔道。
欠你太多,还不清。徐得福要抓春香婶的手。啪!一个巴掌拍在徐得福手背上,明白就好!怎么还,看你表现,我等着!
换完药,徐得福见阿姆和墙上年深日久的贴画对起话来,有板有眼。徐得福叹口气出了门。走到天井尾,见春香婶就着摇水井搓洗阿姆的衣服,又陡生出几许温柔来。
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酒味,也有青草香。酒味浓,青草香淡。搬离老屋前,徐得福将菜园子掘开,埋下六十瓮白酒,覆以黄沙。十多年了,鬼针草长得没膝高。酒在地底下,经岁月催化,香透心脾。
徐得福踱到老屋外,两侧楹联的底色已斑驳,字迹依稀可辨:“先祖传家惟忠惟孝,后裔缵绪克俭克勤。”沉吟良久,又踱到酒坊。寨上村无人不晓,徐家酒入喉绵软,醉不上头。比徐家酒更出名的,是阿姆的性子。徐得福明白,阿姆守着老屋和酒坊,独自抚育他,那股子刚烈是生生磨出来的。
徐得福活了半辈子,最后悔的事不是没有接过酒坊。阿姆曾说,酒坊不是养活不了咱一家子。徐得福却志不在此,横了心,撇下寡母和妻儿离家。走之前,豪言壮语,誓要干出一番大事业。
时隔多年,他回想起对阿姆说的话,什么厌倦了长年累月酿酒,什么闻够了糯香酒香,都是狗屁说辞!不过是眼红了先富起来的同村人,却非要说那些混蛋话伤阿姆的心。那六十瓮酒,是阿姆清醒的最后一年酿下的,阿姆的病是否与自己有关,徐得福不敢想。
徐得福抚摸酒甑,如与老友交流。你回来了。对,回来了。
浸米焖饭摊晾,徐得福贪婪地吸着糯米香,心生平静。落种拌匀落瓮,舍不得掉出一颗饭粒。转碗接水翻醅,对,翻过去,要像对待孩子般温柔。封醅发酵蒸馏窖藏,时间是最好的转化剂。
六十瓮酒起窖那天,徐得福在重新平整后的菜园子里种满木槿。小时候,他随阿姆上山割铁芒箕,瞧见阿姆悄悄掐了一朵木槿别在耳后。那时他觉得阿姆真美,无需钢筋铁骨撑起老屋和酒坊。
春香婶拿了个枕头,给阿姆垫在背后。阿姆斜倚在藤椅上,笑成一朵皱菊。系(是)哪儿来的姐姐?打天边来的,给您添福气来了。春香婶附在她耳边说。
寨上村人簇拥在酒坊,徐得福将蒙在牌匾上的红布缓缓揭开——徐氏酒坊。四个大字重新描了金漆,熠熠生辉。园子里木槿开得灿烂,徐得福剪下一些,用青瓷海碗盛着,搁在老屋角角落落,与系在梁上柱上的红绸子花交相辉映。
够讲究的,春香婶说。
有些东西,不能丢。徐得福说着拿起一朵木槿,要给她别上,春香婶笑着一躲,少来这套!你比花好看,真的。徐得福说。
圆桌在天井内外依次排开,春香婶满面红霞,给每桌摆上两瓮酒,一瓮出自菜园子,一瓮是徐得福酿的。酒香四溢,闻之已醉,寨上村人许久不曾喝到这样好的酒了。(作者丘玲美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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